铁肩担正义 妙手写文章——谈写提案的体会

　　迄今为止，我当了两届市政协委员，整整十个年头，回忆刚做政协委员时仿佛是昨天一样，真可谓弹指一挥间。总结这十年政协委员的经历，感触颇深。

　　回顾十年前刚成为市政协委员时，对政协的认识还只停留在“政协是党外人士发表意见的机构”这种浮浅的认识上，根本没有把她提高到国家基本政治制度的高度来认识。

　　总结这些年的体会，我深深地认识到：参政议政，反映社情民意，是政协委员义不容辞的责任。而其主要形式之一，是通过提交提案的方式进行。对如何写提案，提案的内容从何而来，怎样落实提案，对有关人员对提案的答复怎样表态，对本年度未落实的提案还要不要再次提出甚至多次提出等，也感触颇多，体会颇多。十年来，我对提交提案有一个逐步深化认识的过程。

　　一、最初的提案来自自身的体会

　　我还清楚地记得十年前我写的第一个提案是：“马路上的井盖丢失怎样解决”。这份提案的提出，是基于我自己的一次遭遇，即我在倒车时不慎将一个车轮子陷进了丢失井盖的井里。这份提案完全是自己的亲身经历。

　　在提案中也只是写明了问题，没有自己的意见和建议，应该说停留在原始认识的初级阶段。

　　二、提案应有代表性，应反映社情民意

　　在政协，经过不断地学习，我逐渐认识到政协委员反映的问题不能仅仅是本身的经历，更主要的应该是有代表性，反映社会普遍存在的老百姓所关注的热点问题。所以在以后几年的提案中，我开始逐渐注意这一点。比如，在九届市政协中，我提了两件有代表性的提案。一件是“首都出租汽车司机的劳动权利应当得到保障”。事情的起因是，一次晚上我下飞机打的回家，发现出租车司机很疲劳，为了不让他睡着，就主动与他搭话，从家庭谈到工作，最后才得知出租车司机之所以疲劳是因为每天工作十四五个小时，长年累月都是如此。问其原因，车份钱太高，不得不这样做。

　　在以后的时间里我有意乘出租车走访了数十名司机，有国营的，有股份制的，还有私营的。经过近四个月的调查，在市政协九届四次会议上，我提出了“我市出租汽车司机的劳动权利应当得到保障”的三千字的提案。由于调查的时间长，调查的人员多、问题广泛，所以我认为针对性强，比较客观，特别是一些数字比较准确。这个提案得到了有关部门的重视，市交通委不仅专门派人与我联系，而且两次请我去交通委征求意见，还把我发展为市交通委的顾问。我在提案中涉及的问题，如车份过高、劳动时间过长、很多司机无社会保险、司机身体状况差及公司产权不清等，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改善。更为可喜的是，市政协还成立调查组，对出租车行业健康发展问题进行了较长时间的调查研究，这项调研得到了北京市委和市政府的肯定。

　　那一年我提出的第二件提案是“关于狗的限养问题”，其中最主要的是狗的管理费每年5000元过高，写这个提案时我进行了广泛的调查，查出了50%的养狗户不登记。为此，我提出为了规范宠物狗管理，应降低狗的管理费，即城市500元/年，农村300元/年。不久北京市发布了降低狗管理费的规定，而且降低的数字与我的提案相同（也许是一种巧合）。

　　三、提案不仅提出问题，更重要的是提出如何解决问题的建议

　　十届市政协，我继续担任委员。由于有了前五年的经验，所以写提案就更得心应手了。作为一名老委员，写提案不仅反映社情民意，更主要的是帮助政府出谋划策，多提出一些解决问题的建议。要达到这个要求谈何容易！这就要求政协委员不仅要深入调查而且还要善于学习，由某个领域的外行转化为内行。在十届市政协全会上，我提了几件提案。如“首都的公共交通亟待改善”这个提案中，我不仅提出大家都感觉到的首都交通拥堵问题，更主要的提出了怎样解决拥堵问题的建议，包括提高四环以内停车费、在交通枢纽地区建城外城等措施。对此，北京电视台在会议期间还进行了半小时现场直播。

　　我还提出“北京的食品安全问题亟待解决”的提案。在这个提案中，我不仅提出了经过长期调查发现的北京食品安全问题，而且还提出了一些解决食品安全的建议，例如建立从“地头到餐桌”的全部溯源监控制度和行政领导责任制、严惩重罚制度等。对此，北京电视台议事厅栏目专程请我去电视台就食品安全问题与北京市政府发言人对话，用了30分钟全程播放，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四、政协委员提案要有前瞻性和指导性　我认为一个老的政协委员要不断地提高自己的提案水平，这个水平要体现在前瞻性和指导性上。

　　市政协十届四次会议上，我提出一件解决“北京城管执法中滥用权力问题”的提案。在提出一些问题和群众反映后，我提出了：“城市应是马赛克，应是万花筒，不能过分强调城市的整齐划一。”在这一点上，不能学朝鲜的平壤，应远学法国、意大利，近学香港，既考虑城市的规划，又要考虑市井文化。在中国还要多一层就是考虑弱者生存问题。北京目前的情况同二百多年前的英国伦敦有相似之处。当时伦敦接纳了大批因工业革命而失去土地的农民，他们拥入城市之初，无技术，无资金，为了生存只能从事简单的手工、劳工、佣人和小商贩工作，这必然给城市带来一定的混乱。但是英国政府采取了不是堵而是疏的措施，用了不长时间城市管理就走上了正轨，至今还保留了当年的市井文明，特别是每当夜幕来临的时候，更是如此。不仅国外有伦敦，国内也有历史上的开封。清明上河图所描绘的是一千年前的北宋首都，这幅图突出的不是城市的整齐划一，而是市井的繁荣。我提出这个观点后不到一个月，上海发布允许市民在早晚的一段时间内在马路旁摆摊及平时可在僻静街道摆摊的通告，上海率先应验了我这个提案。

　　我在提案中提到了城管部门在执法中不能随意毁坏和没收商贩的售货工具和用具，而应以教育为主、惩罚为辅的建议。也是在这个提案提出以后一个月，上海市政府发出了城管在执法中不准踹摊的规定。

　　所以，我觉得提案的前瞻性、指导性是衡量提案水平高低的重要标志。

　　五、提案提出后引起的思考，提案应起到举一反三的作用　　市政协十届四次会议上，我提出了“政府不是国家财产的所有者及适时控制公务员待遇不断提高的趋向”。这个提案虽然表面提出的是政府权力和公务员待遇的一般问题，但在提案的最后却引出了处理不好会引起贫富差距过大，干群关系、党群关系紧张等社会不稳定因素这样一个深层次的问题。我列举了前苏联蜕变、解体是由于苏共脱离群众、国家贫富差距过大、老百姓积怨过深和社会矛盾激化造成的；中国历史上的宋朝经济上十分发达，文化也非常繁荣，但是由于朝廷严重脱离群众，社会财富聚敛在官僚和商贾手中，面对外强入侵，官吏贪图安逸苟且偷生，百姓不愿与朝廷合作，最后导致灭亡。

　　简言之：我做政协委员十年真正体会到，政协不仅是我们参政议政、反映社情民意的平台，更是我们自身加强学习的学校。回想十年前我刚刚成为政协委员时，虽然已年过中年，但在政治上远不成熟；虽然我当时已经是教授了，但在从政上还是小学生。经过十年的磨炼，我明白了很多，对我们国家的政治体制、民主政治有了更深的认识。

　　政协是一所学校和舞台，将是我永远怀念的地方。

　　(作者系民建北京市委常委、法制委员会主任，北京商业管理干部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