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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材编写的审美与审核

王石川

时间:2018-07-12   来源:2018年07期

  6月20日,有网络自媒体发表文章,称沪教版小学二年级第二学期语文课文《打碗碗花》把“外婆”改成了“姥姥”,引发了网络讨论。对此,上海市教育委员会要求上海市教委教研室和上海教育出版社查清事实,向公众说明有关情况。随后,上海市教委教研室和上海教育出版社“向社会各界及作者本人表达诚挚歉意”,便表示“尽快改正,并在今后的教材编写、出版工作中吸取教训”。

  把“姥姥”改回“外婆”,让人如释重负,但造成的损失谁来承担?即便有人承担,但这种无谓的损失本该避免,难道不该反思和追责?

  把原文中的“外婆”改成“姥姥”,据公开报道,有两个原因,一是上海市教委此前答复称,“姥姥”是普通话语词汇,“外婆”属方言。上海教育出版社则称,是为了让学生学到“姥”这个字,因为“外”“婆”已在之前的课程出现过。这两种解释,都显得苍白而生硬,难以服众。教材编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编写者却如此任性,体现不出丝毫严谨,不能不让人忧从中来。

  应该承认,无论选择什么样的文章,还是对相关文章中的个别词句加以修正,编写者都拥有一定的权利,也体现出明显的个人喜好。但是,教材毕竟不是自家菜园子,想种什么菜就种什么菜,也不能想怎么修葺就怎么修葺。把“外婆”改成“姥姥”,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经不起推敲。

  著名教育家、出版家叶圣陶曾担任过人民教育出版社首任社长,谈过他的教科书编撰思想:“本书选择宗旨,以具有真见解、真感情及真艺术者,不违反现代精神者为限,不规规于前人成例。”叶圣陶编纂的《开明国语课本》备受好评,究其因,叶圣陶坦言:“给孩子们编写语文课本,当然要着眼于培养他们的阅读能力和写作能力,因而教材必须符合语文训练的规律和程序。但是这还不够,小学生既是儿童,语文课本必得是儿童文学,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使他们乐于阅读,从而发展他们多方面的智慧。当时我编写这一部国语课本,就是这样想的。”

  教材编写往往关乎全市乃至全国学生的学习,不可不严肃,不可不严谨,不可不严格。把“外婆”改成“姥姥”,看似小事,却折射出大问题。

  纠错容易,问题是如何避免犯错。上海市教委教研室、上海教育出版社承认,在收录《打碗碗花》时未与作者沟通;在修改课文时只考虑了识字教学的因素,未征求作者意见,没有充分意识到地方用语习惯,确实存在不当之处。两个“未”的背后,说明编写者过于随意,不无傲慢。不充分尊重作者原文原意,未依法切实维护作者正当权益,这是教训一。

  编写者当然有自己的审美表达,当然有权遴选美文,但是从遴选到入选,再到公开印刷,其间经历多道关卡,试问审核机制何在?所谓的“进一步加强教材编制的管理与引导,提高教材审读能力,提升教材质量”究竟如何落实?如果编写者拘囿于狭隘的个人好恶,那么这次闹出把“外婆”改成“姥姥”的笑话,下次不知出现什么样的闹剧。审核机制失灵,这是教训二。

  如今,相关机构已表示:“我们尽快改正,并在今后的教材编写、出版工作中吸取教训。”这是积极姿态,但其他相关机构是不是也该引以为鉴?毕竟,这么多年,备受诟病的教材编纂方可不止上海这一家。对教材编纂者,公众应给予尊重,应充分授权,而编纂者也应珍惜手中权力。(责任编辑 刘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