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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西山文化带展示中国多元文化

岳升阳

时间:2018-04-25   来源:2016年07期

  “西山文化带”与北京旧城历史文化区可谓双峰并峙,共同承载着北京历史名城的基本要素。开展“西山文化带”的整体保护和利用,对于北京城市的发展具有深远意义。

  “西山文化带”概念的提出

  北京位于华北大平原北端,西面的太行山与北面的燕山在此汇合,形成三面环山的小平原,北京城就坐落于小平原上。北京城虽然三面环山,但距城最近的还是西山。古人形容北京城的地理形势是“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太行”就是西山,也被称为“神京之右臂”。西山是与北京城市发展关系最为紧密的山体,也是北京郊外历史文化遗产最丰富、类型最多样的地区。

  西山文化遗产很早就受到人们的重视,20世纪20年代曾组织西山古物调查委员会,对西山文物进行调查。20世纪90年代,吴良镛先生从圆明园等遗产保护出发,提出建设“西北郊历史公园”的构想,希望把圆明园及其以西的山地作为历史公园加以保护。在此基础上, 2004年的北京市总体规划在西山规划了“国家历史公园”。

  近年来,北京市文物局提出 “大西山历史文化带”的设想,市园林局提出 “西山国家森林公园”的规划,都是以吴良镛先生“西北郊历史公园” 的概念为基础的,其范围大体相似,内容各有侧重。

  这里的“西山”不是指北京的全部西山,而是指文化遗产分布最为集中的区域。它既包括了以香山为中心的低山丘陵、以妙峰山和阳台山为中心的中山山体,还包括部分山前平原,涵盖了永定河以北文物最为集中的西山区域。其范围涉及海淀区、石景山区、门头沟区和昌平区,面积约460平方公里。当然,随着西山文化带的发展,这一范围有可能进一步扩大,覆盖更为广大的西山区域。

  “西山文化带”的形成和文化价值

  “西山文化带”的文化遗存历史悠久,类型多样,既有以燕园遗址为代表的新石器遗址、先秦时期的文化遗存和汉代王陵,又有北京最早的水利工程曹魏戾陵堰、北京现存最早的石佛像车耳营北魏太和造像以及兜率寺、灵光寺等唐代寺院。但作为文化带,它的基本特征则是伴随着都城的发展而形成的,它分担起京师的部分职能,今天更成为与旧城并立的重要遗产地。

  西山文化带基本特征的形成开始于辽金时期。北京在辽代是五京之一的南京,为陪都。金代改建中都,成为皇朝首都,也就是京师,西山地区的发展由此加速。

  辽代,西山地区出现了上方院、清水院、香水院、白瀑寺、灵光寺佛舍利塔等一批寺院建筑,北辽皇帝也葬于香山。金代皇帝常巡幸西山,在香山、玉泉山、仰山、驻跸山等处建起多座行宫和寺院,形成著名的“西山八院”,其所命名的燕京八景,西山占两处。金代在西山脚下修筑了金口河和玉泉引水工程,沿山一带建起众多墓园。

  元代,大都城北移,与西山的关系更加紧密。为了解决大都漕运用水,郭守敬修建了通惠河,汇集北山、西山泉水,引入大都,使漕船得以进入大都城内。同时开辟金水河,将玉泉山泉水引入大内。皇帝在西郊修建了大护国仁王寺、大承天护圣寺等多座皇家原庙以及行宫,铸造了卧佛寺的铜卧佛。西山脚下的瓮山泊成为大都郊外著名的游览区,海淀逐渐变为郊居胜地。

  明代,在西山范围内开始形成不同的文化景观区域。山前平原成为园林宜居区,海淀附近 “稻畦千顷”,形成宛若江南的水乡景色,达官贵人在此建设园林别墅。沿山一带成为墓葬陵园区,绿瓦丹墙,华表相望,不仅有200余位王、公主、嫔妃埋葬于此,还有景泰皇帝的陵寝,留下许多以“府”为名的墓园地名。山地成为寺庙风景区,明代太监在西山兴建起大量寺庙,明人诗句“西山三百七十寺,正德年中内臣作”就是其写照。此时,西山文化带初具规模。

  清代,皇帝在西山和山前平原建设起以三山五园为代表的大型皇家园林区,先后兴建了畅春园、静明园、圆明园、 静宜园、 清漪园等十余座御园以及大量赐园。皇帝驻京的大部分时间在此居住和理政,三山五园成为紫禁城之外的又一处中枢之地,西山文化带的地位发生了根本变化,成为与旧城并立的政治中心。清代,碧霞元君朝拜成为京津及其周边地区最大的民间朝拜活动,西山的妙峰山成为重要的朝拜中心。

  近代以来,西山地区成为中外文化交流的场所,清华大学、燕京大学相继在此建立。法国诗人圣琼·佩斯在此创作了《远征》,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中法大学的部分机构也立足西山。革命先行者孙中山逝世后,曾停灵于碧云寺。西山曾是红色根据地所在地,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在此与日寇进行了顽强斗争,留下不少抗战遗迹。全国解放前夕,中共中央和毛泽东进驻香山,留下革命史迹。石景山脚下形成大型钢铁厂,成为重要的工业遗产,山前平原出现了一批优秀近现代建筑。

  今天,西山文化带聚集了各类文物单位460多项,未纳入文物单位的遗迹数十项。文物占地总面积达十多平方公里,是北京郊区文物最密集、档次最高的区域。 西山文化带的文化价值和基本特征主要有四点。其一,它是古代北京都城文化的体现,许多文化遗产具有京师文化的特质。尤其是清代以三山五园为代表的皇家园林区,承载了由旧城转移出来的部分中枢统治职能。中国历史上的盛世王朝曾多次从事过这种转移,如汉代长安城外的建章宫、唐长安城外的大明宫等,三山五园在规模和作用上超过了以往的朝代,它对于我们今天发挥首都功能,实现城市结构调整具有借鉴意义。

  其二,它承载了古代北京文化中心的部分职能。清代三山五园不但呈现出政治中心的特性,也发挥了部分文化中心的作用。它是近代文化交流的载体,留下一批重要遗迹。同时,它也是寄托乡愁的载体,不但承载着本地居民的乡愁,也寄托着来京人员的乡愁。今天丰富的历史文化遗存与现代高科技园区连为一体,交相辉映,构成北京独特的文化区。

  其三,它是世界级的旅游目的地,也是北京及周边地区的休闲中心。它是与中国最大的文教区、最重要的科技园区交错而生的风景名胜区,具有多方位的旅游资源,这在世界上也是独特的。

  其四,它是北京文化遗产带的枢纽和节点。它的西部比邻长城文化带,东部与北京旧城文化区相邻,并与大运河文化带衔接,自身则以三山五园文化遗产区为核心。抓住这处遗产带的龙头,就可以在北京的文化遗产保护工作中起到纲举目张的功效。

  问题与机遇

  近年来在西山文化带的文物保护与利用方面,已取得巨大成果,但仍存在一些突出的问题。

  一是“九龙治水”格局尚未打破。由于政府部门之间在文化遗产保护与利用上缺少有效的协调途径,文化遗产的利用常被行政区划分割,部门之间缺乏协同机制,难以形成管护合力。如在推行农村住宅保温、抗震改造的惠民措施时,忽略了传统村落的景观保护问题,致使传统风貌受到破坏。

  二是资源闲置严重。由于文物权属关系复杂,缺少有效的协调管理机制,文物所有者或使用者往往缺少文物修缮和开放的积极性,致使区域内未开放文物项目数量较大,达到文物项目总量的85%。

  三是遗产保护措施滞后。文物保护手段已不能适应新的形势,田野文物难于监控,被盗事件频发;一些潜在文物尚未纳入到文物保护序列中来,处于无监管状态;私自修缮、改建文物,造成文物破坏的现象时有发生。

  基于以上问题,建议在未来的发展中采取以下措施:

  首先,实现机制创新,形成管理合力。可在市政府层面上建立“联席会”性质的机制,协调各级政府部门、相关的中央机关和部队等单位,共同解决文物保护和利用问题。同时建立多学科专家参与的专家组织,对遗产保护、规划建设进行指导和监督。把文物保护纳入干部考核机制。

  其次,确定发展战略,提出保护政策。“十三五”期间,应确定“西山文化带”的发展战略和总体思路,制定具体保护利用政策,在西山文化带中实现文物和历史文化景观的整体保护,建设高品质的旅游目的地。

  第三,制定“西山文化带”规划。从区域保护与区域发展入手,结合生态保护、景观保护、地名保护、旅游开发、新农村建设、交通建设、经济发展、居民生活改善等诸多方面,制定文化遗产保护规划和区域发展规划,实现保护与区域发展的紧密结合。

  四是改进保护措施,加快文物修缮。加强文物所有单位和使用单位的协调,解决文物产权、使用权归属与文物修缮、利用之间的矛盾。可以通过长期租用、产权置换的办法,解决产权限制,实现文物开放,使市区两级的修缮资金能够落地,实现文物修缮。

  五是加强文物的公益性利用。大量闲置的建筑文物除了用于旅游外,可引导村镇、街道利用文物建设小博物馆、村史馆、纪念馆,开办市民文化活动,建设公益服务设施。

  六是推进古村落文化遗产保护。在现有保护村落的基础上再确定几处保护村落。对于村落中不适合定为文物而又具有保留价值的民居,应利用《历史文化名城、名镇、名村保护条例》中关于“历史建筑”的规定,在西山设立“历史建筑”保护项目,以保护那些承载了历史记忆和具有景观特征的传统民居。

  “西山文化带”的建设已成为北京“十三五”期间文化发展战略的内容之一,它为西山地区的遗产保护和区域发展提供了良好契机。今后,随着 “西山文化带”建设的深入,其范围将会更大,涵盖的文物将会更多,“西山文化带”必将成为北京文化的“金名片”。(作者系北京大学城市与环境学院副教授 责任编辑 崔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