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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敏 有情怀的创业人

徐 飞

时间:2019-07-31   来源:2019年07期

  她,研究生毕业后进入高校当老师,拥有别人眼中的“模板人生”;她,面对下海大潮来临,毅然选择成为了中关村的“92派”;她,在食品安全的责任驱动下,创办了中国第一家专注有机、天然、高品质食材的电子商务公司。她,就是北京市政协委员,沱沱工社生态农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九城网络科技集团总裁董敏。

  中关村的“92派”

  1981年,董敏考上中国政法大学法律专业。“毕业的时候研究生很少,正值各高校都在建立法律教研室,研究生毕业后,我顺理成章地进入中央财经大学,当了5年教师。”在董敏看来,人的性格就是人的命运。安逸的工作对于不安分、爱折腾,勇于接受挑战的她来说,并不能很好地实现自身的价值。

  上世纪90年代初,特别是1992年邓小平南巡之后,有号召下海经商的大势头。董敏毅然辞去了稳定的高校工作,选择和丈夫下海创业,成为当时中关村“92派”中的一员。“对于创业,每个人讲起来都蛮艰苦的。相对于之前,工作的不确定性、生活的不稳定,对我们来说都是挑战。”他们见证了中关村电子一条街更名为中关村科技园,也亲身参与高新科技企业的创立与成长。

  1992年诞生于中国电脑第一城中关村的九城集团,早期是做IT经销商,以代理经营康柏、惠普和戴尔等国外知名品牌电脑销售而起家。先后获得过“惠普国内杰出代理商”、“戴尔中国区销售第一名”等荣誉。“虽然硬件代理做得很成功,但是我们心里很清楚,做分销商的日子并不能持久,电脑售卖迟早要进商场、上网络。”董敏和丈夫凭借着敏锐的市场嗅觉,开始着手做软件的开发应用。当戴尔甩开分销商转型直销之后,董敏和丈夫则立即转攻外贸通关软件。

  任何产品的诞生,都有顾客的硬需求。董敏早年和丈夫做代理生意时,发现报关报检很不方便。“深圳夏天很热,当时办事大厅没有空调,经常能看到人们浑身湿透站在海关、商检、工商局窗口前排大队办业务。我们就在想,能不能把这个程序放到网上?客户在家里通过互联网把单子发到政府部门,政府在网上审批,省时省力。”当时,正值中国要加入WTO的契机,电子大通关、电子政务等概念相继被提及。用董敏的话说,也是“歪打正着”地进入了电子政务市场。

  经过三年的研发,董敏他们把所有积蓄都投入进去,产品并没能被立刻投入市场。“一直到1999年,我们甚至连工资都要发不出来了,变卖了一半的股权。后期,资金就从市场上大量回来了。”

  这次创业颠覆了报检的方式和流程,董敏笑着说:“我们可能是最早做互联网应用的人。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是追随者,而是创造者,会遇到所有别人遇不到的困难。由于史无前例,也意味着没有参照对象。” 当时,一位国家领导人去参观质检流程的改变,认为这种电子政务模式提高了政府办事效率,减少了腐败,节约了成本。2004年,九城集团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为13万家中国进出口企业提供B2G(企业对政府)进出口质量通关软件及相关服务,市场占有率近95%。九城成为了中国外贸信息化建设中的重要公司。

  回望当年,从考大学到下海创业,董敏见证并亲历了改革开放过程整个变化,吃过苦也享受到了改革开放的红利。“我还是很幸运的。”

  有机农业的探路者

  没人料到,董敏后来会从事有机农业这个与软件相去甚远的行业。在董敏看来,知识分子创业都有情怀,不想做让自己纠结的事儿。面临二次创业时,董敏放弃了房地产、游戏等暴利行业,转而选择做有机农业。

  谈起成立沱沱工社的初衷,董敏说源自一场对话。2008年,时任九城集团高级副总裁的董敏正在读EMBA课程,当时正好赶上北京奥运会,场面宏大的开幕式看得董敏泪流满面。事后,她特别骄傲地对外国同学和朋友表达了作为中国人的自豪,但她发现,她的外国同学和朋友对当时中国奶业的三聚氰胺事件更为关注。

  “他们一直问我,为什么会有人在孩子的食品里面下毒,他们认为这是没有道德底线的行为,我听到这些话就有点懵了,根本无法作答,也很难为情。”时至今日,董敏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还很感慨。

  那次的哑口无言让董敏内心备感沉重,她暗下决心:“我一定要告诉他们,我们中国也有特别多有良心的企业家,我想让食品安全问题得到改观。但是怎么改?对我来说,我只能自己亲身参与进来。为老百姓提供真正的有机食品。”

  如果一份事业能把商业模式和社会责任有机结合起来,那一定是企业成功的极致。在董敏看来,沱沱工社就是这样一种模式。公司的名称也体现了这种责任和目标。“沱沱”源自沱沱河,用沱沱命名正是意喻着“正本清源、涤浊扬清”,以“透明的态度”运用互联网科技连接生产者与消费者。

  “做这个行业我一开始就很冷静、很清楚地知道,它需要大量的投资和长时间的经营,想追求短期回报就不要做这行,没有长远的打算和耐心,也不要做这行。” 做农业,特别是以近乎洁癖的标准做有机生态农业,难于上青天。2009年,沱沱工社开始在平谷尝试有机种植,前期投入500万元盖好几十栋大棚。第二年夏天一场暴雨,一半的棚都塌了。正式开始生产后,困难就更多了。价值几十万元的山药苗,一场冰雹全打没了;即将丰收的西红柿,突然得了病,有机农业允许使用的生物农药救不了它,董敏又坚持不用化学农药,眼睁睁看着几十个棚的西红柿烂在地里。最令人难受的是,董敏一心想把这件事做好,却总遭到误会和质疑。她曾接到一张两百多万元的大订单,为客户准备有机蔬菜作为员工福利。由于当时没有冷链运输技术,又恰逢一场雨,早上新摘的带雨水的菜送到客户那儿都沤烂了,她被人指着鼻子骂“骗子”。

  “做农业太难,几乎所有的天灾人祸在创业前期都被我们遇到了。创业前我们盘算,投资几千万元就能做成,但目前累计投入已经3亿多元,却还未实现盈利,而且还需要不停地砸钱下去。如果只是为了赚钱,大可把钱交给投资公司打理,但如果想干成一番事业,那就不要光想着收益。创业过程中不会有那么多充满浪漫情怀的动人故事,你面对的是真枪实弹的风险,而唯一能做的,只有迎难而上。”董敏说。

  沱沱工社创造了业界多项第一:第一家将现代服务业与农业相结合,自建农场、自建网络销售渠道、自建物流的全产业链的电子商务公司;第一家在网上明确标注食品生产日期、食品添加剂、营养成分等食品关键信息的公司;第一家能让客户便捷验证供应商资质真伪的电子商务公司;第一家全方位接受客户深入沱沱工社及供应商生产各环节进行明察暗访、质询交流,做到质量控制体系完全公开透明的公司;第一家以冷链日配方式向家庭配送新鲜、冷冻食品的电子商务公司。

  “希望通过我们的努力,让孩子们知道:天应该是蓝色的,水应该是清澈的,农作物摘下来是可以吃的,大地是可以亲吻的。这是我们当时发出的宏愿。做有机农业还是源于强大的责任驱动,能让人们吃得更好、让生态环境变得更好,同时亦能帮助农民脱贫致富。”

  履职也是践行社会责任

  人最难辜负的是信任。在董敏看来,政协委员很忙,忙着参与到各种学习与调研中去,了解方方面面的情况,需要付出相当的时间和经历。董敏算了一下,平均一周至少有一半的时间花在政协履职上。

  每次开会或者重大活动前,董敏作为民营企业家的代表,都会跟同行聊当前的现状、问题,有什么需要政府帮助解决。“把他们的心声反映到政协,加强政府和社会各个阶层的沟通,既让企业理解政府又让政府了解企业,实现双向的了解与理解,这是政协委员责无旁贷的责任。我们多了解,多去做解释性的工作,很多企业家也就慢慢理解了。例如,出台一些政策,会有企业家觉得自己受限制了。怎么理解这些限制?在我看来,这些限制往往是一种保障。沟通得好,很多事情就防患于未然,同时有的问题可以解决在萌芽阶段。”

  在她看来,多参加政协的活动,了解党的政策,履职的时候更有针对性。“我现在是政协农业和农村委员会的委员,自该委员会去年底成立以来,我跟随专委会调研了近10个区的涉农企业、农家乐、农业综合体。通过调研,更加坚定了我对有机生态产业的信念,以前觉得特别孤独,觉得自己在做一个特别艰苦的行业,很多人都不理解。通过学习了解到,这几年,党中央和北京市都在号召服务乡村振兴,我自己觉得特别有力量。做的事情是政府支持的,是造福老百姓的、造福环境、造福国家的。”

  随着北京乡村振兴战略的扎实推进,美丽乡村建设牵动着政协委员们的心。在董敏看来,注重美丽乡村建设中的软件内容升级,提升农村产业发展,要把美丽乡村的生态环境优势转化为绿色发展优势,大力发展都市型现代农业,促进一二三产业融合。作为互联网行业的1.0版从业者,董敏认为,要重点培育“互联网+”农业,通过互联网把分布式的农村和城市连接起来,农村、农户、农企不仅仅是互联网内容与服务的接收端,也应是输出端。“目前北京市有1200余个休闲农业园区、8300余户民俗旅游接待户,年接待游客4000万人次以上,通过规范引导盘活利用宅基地,培育了一批精品民宿。这些实质上输出的是‘四洗’消费题材,即有机食品洗胃、清新空气洗肺、山泉洗血、乡土洗心。”董敏认为,想要让这个消费题材常有常新,需要注重保持乡村文化的地域性与多样性,互联网软件的升级不能是操作系统的同一思维,而应是互联网APP应用的多样化思维。

  市场经济条件下,品牌是消费的指路牌,品牌强农业才能强,没有具有竞争力的农产品品牌,农业相对弱势的格局不能改变。“没有人才就没有农村的品牌建设,运营也谈不上,这些都是亟待解决的问题,我们有时候说做农业是农民的事,但是做品牌农业光有农民肯定不行,一定得有像我们这种自愿上山下乡带着资本、带着营销的人去做。”董敏认为,建设一支懂农业、爱农村、爱农民的人才队伍是破解乡村振兴战略人才瓶颈的重要途径。

  “做好有机农业是社会责任,担任政协委员积极履职同样是践行社会责任。担任政协委员和企业家都是可以回报社会的。”董敏说。